【授翻/有金】下
标题：I am white,already gleaming.I fade ever so soon
作者：shannyan
AO3：18753070
本人非英语专业，仅看过四季动画。有条件推荐阅读原文，支持作者。
北原白秋的诗使用了B站看到的翻译：【金木给有马念的两首诗-哔哩哔哩】
预警：眼部外伤，自我伤害。
上半篇在这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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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马这次来访时甚至不必说话，但他本该说点什么。当他进来之后，他看到金木的眼睛仍然被包扎着，震惊与失望如潮水般涌来。
“你好，240。”
至少他今天的状态有所好转，金木在床的中间坐好，等待着对方：“你好……”
他靠近了对方，把一个大袋子放在金木身边：“我给你带了些必须品。我会在离开前安排好一切。”
“啊……”金木感激地点了点头，“……你有带……书吗……？”
“带了，但似乎用不上。”
“不！”他犹豫着，但还是松开了绷带，露出一只眼睛。它几乎痊愈了，湿润而肿胀，在每次眨眼时都轻轻渗出泪水。有马有些好奇，这是否应当被视作一个标志，证明对方只允许这个属于人类的眼睛愈合。
那只眼睛眯成一条小缝，向他斜睨，有马发现自己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。他的手指向武器伸去。
然而，金木似乎对面前模糊的人影相当满意，他聚焦了视线：“你……像我想像的那样高。”
有马没有说话，只是坐到了对方的身旁，膝头摆着几本书：“我不确定你想看什么。”
“我也。”金木微微一笑，承认了。有马注意到现在不太方便了，只要自己公然盯着对方的脸，金木就能发觉。他还发现这并不足以让他止步，尤其是这次。
“这些……是我最近看完的书。它们的阅读难度各不相同。”
“如果它们很难也没有关系。可以思考……”他的目光停留在书上，透露出渴盼。
“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？”
他别开了自己的眼睛：“不错……他们不怎么跟我说话……”
对有马来说，金木被虐待是件好事，这样他就会成为唯一善意的来源；但得知他受到如此残酷的对待，仍然会给人一种苦涩的感觉。他们会让金木烂在这里，如果有马没有出现。“他们有好好喂你吗？”
他清了清喉咙，摸了摸下巴：“在你到来前两三个小时……”
“你一定能闻出我给你带了什么。”
金木的喉结动了动，看了看那个袋子：“我不要……吃那个。”
“如果你只吃喰种肉，你的愈合和发展将会受到阻碍。”他之前避免提起这点，但是现在他必须说，“我们喂你的人肉是通过正常途径获取的。他们无论如何都会死亡。”
从金木脸上的表情来看，他似乎还记得喰种是什么。“……但我不……”他停下来皱了皱眉，“这是……不对的……”
“我不会赋予它道德价值。这对你的生命来说是必需的。关于死者我们无能为力。”
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小包裹，放到了对方的掌心：“……你以前是吃人肉的。”
金木谨慎地瞥了他一眼，为听到自己的过去而感到惊讶：“……真的吗？”
“是的，因为你的健康需要它。我们的工作要求我们始终处于完美的状态。”
他欣然接受了任何给予他的信息，几乎不考虑它们作假的可能。有马可以把他塑造成任何模样。
“我们的工作……我们的工作……？”
“是的，我们一起工作。”
金木目瞪口呆地盯着他：“我们是做什——”
“现在聊这个还为时过早，等你痊愈了再说。”他轻描淡写道，引得少年皱起了眉头。
“我带了一本诗集，需要我给你读一篇吗？”金木向他惊讶地眨眼，立刻点了点头。
尽管是主动的一方，有马在开始之前还是停顿了片刻：“是白树……”
这又是一个测试。
“阿伊奴，老叟，白眉熠熠，白须悬垂，铺陈茅草叠，簌簌敷屋外，穆然虾夷织，短刀於手，盘坐，研磨，目光凝重，虾夷岛之神，古传神后裔，逐步毁灭，行尸走肉，仲夏烈日，炫目迷离，唯剩，游丝吐息……”
金木现在已经躺下了，但他的一只独眼还专注地盯着对方。他看向有马，在一只眼睛被夺走后，他背诵了这首诗。那天晚上，有马搜索了它，并且阅读了结尾。这是一首象征着金木的诗，是他在磨砺自己的刀锋，然而与有马的人生不可思议地相似。
“阿依努，老叟。满面皱纹，垂垂老矣，须发雪白，身着树皮衣，不怒而自威，短刀于手，盘坐，研磨，执刀削紫衫，双目眼迷离。哦·特伊洋·苦滋塔利。凡事尽善，吾顶礼膜拜。老之将至，吾不禁叹息。吾以苍白，如风中残烛。时光荏苒，汝终将消逝……”
这给了有马被理解的希望。他给予了金木研一件礼物，也期待着回报。
金木环顾着房间，想道：“这真美丽……”
有马再次捧起了他的脸，寻觅着对方的反应。金木疑惑地歪了歪头，但是没有反抗。他闭上了眼睛，神态让有马联想到一只猫。这证实了他的想法——金木研已经不在了，在某种意义上。
对方仍然孤独而恐惧，就像有马在下水道遇见的少年。但是他没有经历过悲哀与放弃。这一个金木研用茫然的眼睛看着死亡，询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。
“嗯……你会……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？”
他几乎为了这种讽刺而微笑。
“有马。”他犹豫了一会儿，道。
“只要你愿意，你可以随时选择一个新的名字。你想叫什么，我就叫你什么。”
“我会……考虑一下。”
尽管有马的视力正在缓慢恶化，他的听力仍然完美。他刚踏入大厅，就发现旧多也在这里。
有马感到了一阵恼火，这是如此地突兀与陌生，以至于他还是纹丝不动地站着，等这种感觉穿过自身。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紧张感，大脑微微发热。
旧多坐在金木床边，和他靠得很近，真诚地握住了对方的双手：“——我们都对你的进步印象深刻！在此之后将进行库因克的训练。”他的语调甜美，可是面无表情；毕竟金木看不见他，他也没有必要伪装。
“库因克？”
“你知道的，那是——”
“旧多。”有马走了进来。旧多的表情迅速转变为一种腼腆的笑容：“哦，特等！我只是在检查我们的实验——”
“你没有收到来这里的指示，我认为你应该离开。”
他装作很惊讶的样子，然后充满歉意地鞠了一躬：“啊，我不清楚！我只是想见见金——”
有马猛地抓住他的衣领，让对方闭上了嘴。旧多紧张地傻笑着：“哦，哎呀！对不起，我完全忘了！妈妈是这个词！”他从对方的手中溜了出来，尽管有马等了好一会儿才放开了他。“再见，编号，呃……你知道的。再见有马！”他在离开前撂下了一个微笑，显然是故意的。在对方面前，他懒得掩饰自己的性格，毕竟他们是一起长大的。
有马努力琢磨着和修的目的。他发现自己之前的愤怒尚未褪去，有些影响思考。
他想知道，自己的感受是占有欲作祟吗？在他反应过来之前，他已经来到了金木的面前，握住了对方的手，简直像旧多做的一样，但是他的触碰缺乏那种温柔。
金木瑟缩了一下，手指在他的掌心中颤动，尝试着逃离，但他不想再去招惹对方的怒火。有马看穿了他充血的视野，立刻松开了手，提醒自己要努力建立信任：“他跟你说了什么？”
金木向前伸手，害怕被抛下：“……他给了我……慰问。”他轻轻抓住有马的袖子下摆，仰着头看他。
有马微微皱了皱眉，旧多经常恶意扰乱自己父亲的计划，他不应该感到惊讶：“现在谈论你的那场事故，还为时过早。”
金木抿了抿嘴，像是准备问些什么，但他最终只是咬紧了嘴唇，不了了之。他的脑袋垂了下来。
有马解开金木的绷带，来查看他的伤口。金木的独眼向他眨了眨。有马把失望藏在心里。这不是愈合得迟缓，是金木还在自我伤害。
“……你的队员之一牺牲了。你受了重伤，失去了记忆。”有马这样告诉对方，这有违他自己的判断。
“……哦……”金木缓缓点头，“谢谢你，有马……”他全心全意地注视着对方。有马忘记了，这是240第一次完全看到他的脸。他只是回头看了一眼。
“240，如果你可以出去，你想干什么？”
“……嗯……我不知道……”有马耐心地盯着他，暗示自己不满意这个回答。“我会……向您寻求指导。”
“你知道我是做什么的吗？”
金木咬了咬嘴唇，“……不……我之前以为你就在这里工作……但我现在觉得……你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……”
有马眨了眨眼。他是哪里露了馅？尽管金木是对的，这是有马第一次带来了生机：“我是一名喰种搜查官。你是我小队的一员。”
“我……追捕喰种……？但我……”
“你一半是人类，一半是喰种。你选择站到自己人类的那边。”
金木的眉毛皱了起来。尽管他的左眼没有任何好转，他的右眼已经完全痊愈了。有马打算下一次给他带副眼罩。
“如果我回去了，还能待在你的小队里吗？”
有马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：“你之前遭遇的事故……对你而言造成了很大的创伤，我不想强迫你回去面对它。”
“但是！但是如果我……我们会……一起工作吗？”
有马小心地保持着不动声色：“是的。”
正如他预料的那样，金木从未有过选择：“你确定吗？”
残忍。他是确实很残忍，难道不是吗。他已经被这样说过很多次了，但它们总被等量的赞美淹没。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良的人，但他也不习惯于残忍。他更像是一个机器，只会执行自己的任务。而道德问题在这里从来没有必要。
他不应该在这里做这个。他应该待在战场上，成为一个没有心的士兵，就像人们期望的那样。
但是他选择了这份工作，他想要这份工作。他拜访240的时间和频率都超出了要求，他在牢房之外也经常会想起它。
金木殷勤地对他笑了笑，将他从思考间惊醒：“好啊。”
有马不假思索地给了他一个怀抱。对方依旧瘦得病态，身体冰冷而僵硬。当有马把他扣进怀中，手紧紧地贴在他的背上，可以感受到对方突出的脊柱。一双虚弱的手搂住他外套的后面，是金木想把他抱得更紧。
他们站了好一会儿，有马的头脑依然出奇地空白。当他感觉到自己衬衫的前襟被打湿时，有马推开了对方，金木的左半边脸全是鲜血。血浸透了他的绷带，顺着脸颊滴落。“抱——抱歉……”他不情不愿地缩回了手，把脸捂住，“每当我哭的时候……我的伤口就会崩裂……”
有马双手捧起了他的脸，用拇指细细地擦掉了血迹。当手指拂过对方的嘴唇，有马停住了。而金木还在哭，血一滴一滴地淌下，嘴唇颤抖着。有马按住了对方的嘴，又看着他们张开。他自己的呼吸格外炽热。
他凝视着对方，自己的呼吸卡在了喉咙口。他的工作。金木未来的工作。他们其中的一个必须杀死另一个。他不能……
金木伸出了舌头，把皮肤上的血舔了干净。他能清晰地感受到，自己的决心正在衰退。他控制不住去想像，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，那会是怎样的情况。普通的人类，正常的人类。有马会引导他回归社会，从事一份普通的工作，他们一起坐在一间普通的办公室里。也许那是一份办公室工作。他们会吃正常的食物，而它们的味道也是正常的。当金木成为喰种而失去味觉的时候，有马或许也不再能尝得出味道。他们的头发会在一个正常的年纪变白。他们会在一个正常的年纪失去视力。他们在正常的年纪死于正常的原因。
“你与我……非常相似。”
有马彻底与他拉开了距离，站得笔直。这毫无作用。
“我期待与你再次共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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